北大校长念错字引发舆论风波,应补科学还是补中文?

北京大学建校120周年之际,校长发错两个字,引起轩然大波。 #
我想,全国大我几十岁的同龄人中,大概有一半以上会听错这两个词,但他们又太小,不敢说。我的中学在省会,我猜大部分同龄人的小学和中学教育水平也比不上我。当然,肯定也有比我们汉语更好的同龄人,但恐怕不是大多数。 #
林建华和我一样,从事科学工作多年。对于我们来说,在年轻时错过了很多教育,现在有了机会,到底是学汉字还是学科学?这是一个时间分配的问题,不能同时进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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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我应该弥补科学方面的不足,即使这意味着我会犯更多的汉字错误。 #
区分Mg和Mn远比区分鹄和浩重要得多,至少对于理科生来说是这样。对于校长来说,文理科也是有区别的:很多文科出身的校长怕是不会花时间去辅导Mg和Mn的区别,细胞质和细胞核的区别,更不会理解物理学中熵增的基本原理,生物学中的基本基因吧?
这个观点我早就有,今天我不是代表校长发言,但我在2009年就公开承认过,我的中文水平只有小学五年级的水平。有人认为读错字就是不努力,我不这么认为,可能是因为你特别努力,自学得越多,读错字的几率就越大,一般来说(当然也有特殊的人)。我2009年的文章有更具体的解释,供比我们小的同学参考。
林建华是1978年春天进入大学的,是1977级,我是1978年秋天进入大学的,所以当时的情况很相似,我们和全国大多数人一样,都认为中国在科学上落后了,当务之急是学好科学,弥补我们和中国在科学上落后于世界的现实。我们的前人不仅比我们认识更多的汉字,而且书法也比我们好。这是时代的特征,也是他们的优势,但也说明中国不缺识字的人、不缺书法的人,我们更缺的是现代科学。 #
学习科学需要很长时间。不仅在学校,工作之余也需要。我算了一下,今天我专业需要阅读的英文期刊有:周刊(、、New of )、双周刊(Cell、 of the of )、月刊( 、、 、 、 、 、 Cell 、eLife、 、Cell Stem Cell、 Cell、 Cell、 of 、、 of Cell 、 、 、 、 、 of 、 of and 、Cell 、 of 、 of 、 in 、 in 、“ in ”)…… #
这些出版物可以在电脑上阅读,现在也可以请助手把文献下载到手机上阅读。目录需要通读,有些文章需要选出来全文阅读。这种日复一日的工作大概会持续到退休。停止阅读科学文献,相当于退出科学领域,而不仅仅是退出科研一线。 #
我们理科生有很多时间学中文吗?我觉得没有,也没有必要:我从来没觉得五年级的中文词汇量影响了我的表达能力。当然,有些人的文章比我们写得漂亮得多,但我们并不准备成为作家或诗人,就像他们无法理解许多科学概念一样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,校长也有自己的长处。不可能十全十美。
写于2023年5月9日 #
2024 年 6 月 2 日发布 #
附录:2009年文章《我的中文很差》,参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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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实上我不擅长中文。
很多时候,语言无法表达一个人的意思。 #
很多人看了我的文章之后都感到头疼。 #
最近回国不到两年的儿子经常指出我的发音错误,现在我的英语和汉语都没有他那么好。 #
我能想到很多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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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天不足:南方人发音不准,特别是在没有高考的年代,老师教错、不重视是常有的事,同一个学校不同老师的发音也无法统一。
依稀记得小时候妈妈在家里教我看图识字,小方格一面是图画,另一面是文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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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快,我开始自学:文革时期,大字报随处可见,上面画着图片,我当时糊里糊涂,胡乱地学着读,完全搞不清楚“毛主席”和“毛泽东”的关系。有一段时间,我还以为一个是侧面,一个是正面,单凭有限的图片去推断,是相当不靠谱的。我还记得那张图文并茂的大字报,上面写着“李文忠营救红卫兵”的故事(写这篇文章的时候,才发现是1967年,当时我五六岁)。但这样的“教学”自然是没有质量保证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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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学从农村开始,跳过一年级,从二年级一直上到四年级。头两年,两个年级在同一个班,老师一半时间教一个年级。我记得毛主席《老三篇》中“为人民服务”的第一句话是“我们共产党和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、新四军,都是革命队伍”。这句话对于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学生来说,理解起来相当困难。老师看到大部分孩子都不能分解长句,就解释说第一个“共产党”就是毛主席。我当时大概是持怀疑态度的,就记住了一生。因此,我不仅没有学好语音,连语法也没有学好。
四年级的老师是从上海下放到江西的“知青”,也就是中学学生。有时当地人会选拔一些来当小学老师。江老师把《红灯记》课本上的“掌柜,给我一碗粥”这句话读成了“当权者”。我们当时的小孩子,对《红灯记》、《沙家浜》、《智取威虎山》的每一句台词都熟记在心。因为他犯了这个错误,我有时很担心,就问同学的弟弟,看他是否还会犯同样的错误。这位老师后来和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学(不同),现在在深圳。
到了南昌之后,我继续在中小学读书,每学期发课本的时间越来越晚,后来快要结束学期的时候,课本还没发,上了一个学期的课,基本上就没书了。 #
我上五年级的时候,全国媒体都在宣传北京中关村一小五年级二班的黄帅同学,说他是我们学习的榜样。我当时也是五年级二班的,所以记得很清楚。我们班上也有同学写小字报反对校长,但老师巧妙地利用其他同学来对付他,他的叛逆事件并没有影响到我们班。(注:大字报用毛笔写,贴在大墙上;小字报用钢笔或圆珠笔写,用普通的信纸或作业纸都可以)。 #
放学后买的书不多,有时向亲朋好友借书,后来也能从书店借书,除了少儿版的《西游记》读得津津有味外,很多书如《黄金大道》、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、《沸腾的山脉》等,都超出了小孩子的理解能力。 #
我在南昌的时候,最好的书都是在私人摊位上卖的,当时是禁书,其实是文革前出版的故事书,包括《三国演义》和《铁道游击队》。一两分钱就可以租一本书。不知道为什么,我很少向父母要钱看书,其实如果我要,他们应该会给我。也许我觉得看禁书是坏事,所以不敢说。所以我的很多同学都挤在一起,争取机会,在付了租书费的人旁边看。摊位上通常没有凳子,所以我们就坐在小砖头上。摊主可以赶走趁机而来的人,租书的人也不一定是他们的朋友,你想多看点,他们可能就不理你了。这培养了一些速读能力,我小学同学罗飞就是其中之一。 他读书比我们快,所以能读很多书。他的读书方式可能影响了他的眼睛,但我就不说了。他后来考上了北京大学技术物理系,但他的读书技巧是在摊位上学到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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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地摊看书时,我们遇到不认识的单词,又没时间查字典,很多单词的读音都是我们自己想出来的2024年凳子的英文,有些读音和正确的读音相差甚远。有时在地摊看书时,我们来不及看完整个句子,别人就翻页了,缺的内容就得自己补上。很多摊主的书籍并不齐全,有些连贯的书都缺了,我们只能自己想象。 #
我读五年级的时候,同学程九一的妈妈每天中午都教我们《水浒传》,她是我们班最资深的语文老师,虽然那不是她的专业。我们很开心。九一的父亲是清华大学的毕业生。当时,他们夫妻俩被下放到江西两个不同的农村,九一和弟弟则和奶奶住在南昌的一间小屋里,一家四口住在三地。高材生的落马,给我们这些孩子带来了莫大的欢乐。九一兄弟后来回到上海陪伴爷爷,完成了高中的学业。他们俩在大学里学的是数学,现在都在加州的硅谷。他们的母亲后来告诉我们,她把《水浒传》里不适合小孩子看的部分都删掉了。现在我想起《水浒传》里的人物,就用她的湖南话念出来。 #
我那时还不是最差的学生。在南昌北湖小学,我们五个人(九一、罗飞、万志华、陈俊义)为班级、年级、学校(后来班上就只有这五个男生考上了大学)做墙报。我们还做过“批林批孔”的稿子,五年级的人没有能力批孔,就从报纸上拼凑一些。做墙报对我们来说是课余的娱乐,经常忘了回家吃饭。我们几个人就随心所欲,设计了带图带文的墙报。九一的字写得很漂亮,飞飞和俊义的画画得不错2024年凳子的英文,志华的笑话很多。我没有什么特长,是个典型的懒人。随波逐流地写批文,也许只会误导我的语言能力。 #
在南昌十中,我担任了好几年的语文课代表(回想起来,真讽刺,当时我站在班上带领全班同学朗读的时候,竟然害羞得站不直)。记忆最深刻的,是我在作文中写到那个不太受同学欢迎的班长,开了个玩笑,同学听得懂,老师却听不懂,老师当众朗读时,引得大家哈哈大笑,老师百思不得其解。有几天,我怕同学举报我。两年过去了,我还是向老师坦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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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在1976-1977年左右,突然流行起手写小说,比如《第二次握手》。因为当时无法通过出版审查,我们只好回到几百/几千年前的模式:手写。我的同学们其实是手抄的。我不记得我是否手抄过,但手抄的《第二次握手》我肯定看过。我记得当时看到一堆“上校”、“将军”(他们不得不给科学家苏冠兰一个军衔)之类的吓人字眼,心里很反感。这种书的质量不能算好,但在当时也算是优秀了。不过既然是手写,也不能怪原作者,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抄写过程中加了内容。我们不能指望这样的作品能提高学生的汉语水平。 #
听说恢复高考的时候,我们这些1978年的高中毕业生还有9个月左右的复习时间,要把中学(还有小学)的内容全部补上,所以没时间多做。还有很多东西不懂,就只能狼吞虎咽地背了。我曾经试着用英文给九一写信,让他在上海买南昌买不到的《数理化自学丛书》,但话没说清楚,我已有的书就成了我让他买的。结果我买了已有的三本书,但很多我没有的书还是不见了。我从来没有一套完整的复习资料。高考时,语文考了50多分。
上了大学,书多,看得乱七八糟,又有以前街头求学留下的坏习惯,很少查字典,汉语水平一点提高都没有。 #
出国后,英语是我的首选,但我并不擅长同时掌握两门语言,不像有些人两门语言都很好。当我努力学习英语的时候,我的中文反而更差了。结果,不仅我的中文发音越来越严重,语法也越来越差。很多中文句子都是以英文语法为基础的,特别绕口。读过我文章的人看到我,还没开口说话,我就知道他们会说我的文章难读。其实,我只是用英文的语法和句型,把南方人的口语写出来而已。如果你没有耐心把我的一些句子一遍又一遍地读,不考虑定语、从句等所有的限制,我说的和有些读者理解的就会有差距。 #
如果要读出语气和情绪(是否尊重。。。),我的中文的问题就更大了:僵硬,死板。 #
回国之后,我不能再每天听英语了,我的英语又开始出现问题。 #
中文还是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,特别是对于我这种语言能力较差的人来说。 #
2009 年 6 月 8 日 #