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校破五唯改革成效显著，青年教师压力为何不减反增？

近期，我国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不断深化，众多高校在打破“五唯”束缚的同时，强调树立新的评价标准。他们致力于建立以创新价值、个人能力及社会贡献为核心的评价体系，使得教育评价的标准变得更加多元化和科学化。近期建议减少学校与教育无关的工作，半月谈记者深入多所高校进行调研，发现“破五唯”改革取得了明显成果。然而，在更加多元化的考核标准面前，众多高校青年教师所承受的压力并未减轻，反而有所上升。他们对于可能陷入“科研短期主义”的担忧愈发明显。 #

“脑子最灵光的时候没有精力出成果” #

面对领导的指令，无论何种任务都勇于承担、各类工作都能胜任；对于领导关注的事项，不论能否达成，都会率先表达“一定可以”。众多青年教师觉得，从事科研理应追求成为“专家型学者”，然而在“非升即走”的机制和众多考核标准的影响下，他们却变成了“全能型临时工”。 #

考核体系变得更为丰富多元，然而，相应的任务量也随之增加。一位来自某高校的教师向半月谈记者透露，与过去较为单一的考核标准相比建议减少学校与教育无关的工作，现在的要求是“样样精通”，各类志愿服务、企业课题以及基层工作等都被纳入到职称评审的体系中，这无疑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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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师坦言，他们时常会迷茫，不清楚自己从事的研究究竟是什么。不少高校虽存在“996”工作制，但青年科研工作者依然感到精力匮乏，难以全身心投入科研工作。据半月谈记者采访得知，目前许多青年科研人员面临主持项目机会稀缺的问题，他们既要应对课题组中的行政事务，如填写表格、报销等，又要参加各种非科研性质的会议和活动。 #

受访者们反映，他们在日常工作中频繁被要求填写各类评估表格、撰写报告等，这导致他们的教学科研本职工作受到挤压，职业发展目标发生了偏离。此外，一些高校教师指出，本土博士留校通常需要承担大量非科研任务，而海归学者即便不积极参与学校事务，通常也不会受到过多非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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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龄与科学创造力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，许多科学家的科学创造力在青壮年时期达到顶峰。“当思维最为敏捷之时，却往往缺乏足够的精力去产出成果。”众多接受采访的青年科研人员这样说道，这个阶段往往也是他们面临经济和心理压力最为沉重的时期。“我们常常只能进行所谓的‘纸上谈兵’或‘表格研究’，因为实在没有足够的精力去从事长期的科研工作。”那位年轻教师坦率地说：“任务繁重，连职位都可能不保，更别提进行科学研究了。”

发论文时“求热”，转成果时“遇冷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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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年科研人员深受文山会海和繁杂的表格报告的束缚，这一现象实际上揭示了评价体系与创新规律之间存在偏差。在科研实践层面，年轻教师们渴望对人才使用机制进行改进，提升资源配置和科技成果转化的效率，以突破选题困难、资源匮乏、转化难题的困境，进而不断激发科研的活力。 #

在人工智能、新能源等热门领域，存在着激烈的“过度竞争”，与此同时，基础学科却显得冷清，成果转化也面临着诸多困境，这样的感受在众多青年教师中普遍存在。一位刚入职某高校不到一年的年轻教师坦言，为了提高科研项目的成功率，他们不得不放弃自己长期积累的冷门研究方向，转而陷入追逐热点、追逐潮流的怪圈，而热门领域则出现了“模板化创新”和“跟班式科研”等问题。 #

2024年8月，《中国科学基金》发表文章提到，近期青年基金项目的资助比例（即获资助项目与申请项目的比例）有所下滑——从2013年的25%降至今年的17%，某些学科领域甚至降至10%。如此低的资助比例可能导致科研人员在申请项目时出现激烈竞争，这对基础研究的持续发展可能产生不利影响。此外，众多接受采访的青年科研人员指出，在项目评估等环节，相互打招呼的现象屡见不鲜，而“出自哪位导师的门下”往往比“从事何种研究”显得更为关键。

即便成功争取到项目，实验所需的设备也需等待轮候。一位来自某高校的教师向半月谈记者透露，青年教师们面临项目经费的紧张状况，他们只能选择在凌晨、中午等时段，利用其他团队未使用的空档时间“借用”设备进行实验。

在考核导向的背景下，过分强调论文而忽视实际应用，使得许多学者只产出“纸上谈兵”的成果，而这些青年学者虽然掌握技术项目，却往往难以跨越资金资源上的初步和中期试验的障碍。他们中的许多人并不清楚市场真正的需求是什么，即便有了成果也不懂得宣传推广，最终导致了产学研之间的“相互排斥”。该高校的一名主管对外交流的办公室负责人指出，项目完成后，若要进一步拓展至市场领域，尚缺少一个核心推动力量；同时，从实验室到生产线的衔接环节，依然存在断裂和缺失。 #

人尽其才、才尽其用 #

青年科技人才理应成为推动科技创新和产业革新的核心力量。专家们指出，为了深化教育评价体系的改革，需构建一个以创新能力、品质、成效和贡献为标准的人才评估机制，从而使青年人才能够承担重任、扮演关键角色，形成一种让各类人才各展所长、各得其所的创新环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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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开大学的祁艳玲教授及部分学者提出，应增强对基础研究项目的长期资金支持，拓展综合评估的时间范围，对“失败”持宽容态度，同时恢复“预聘-长聘”的用人原则，选拔那些具有学术抱负和潜能的年轻学者，使他们能够专心致力于某一学术领域或开拓新的跨学科研究方向。科研机构的一名员工提出，应当设立科技人才的“代表作”体系，激励科研工作者提交最能展现其学术造诣和贡献的成果，以凸显核心成果的重要性。 #

在科研项目评审环节，现行的同行评议规范性和流程尚待完善，评审环节缺少有力的监督与制约机制。安徽工业大学校长曾杰提出，需明确同行评议的具体标准和程序，强化对评审过程的监管，设立评审专家的信用记录，对违规行为进行严厉惩处，以降低人为因素的干扰。 #

将科研和市场资源更多地导向具有发展潜力的企业。河北工业大学的张健新副教授提出，应通过设立青年科研基金、提供设备共享等方式，确保青年科研人员能够获得充足的资源支持。针对那些条件较为薄弱的地区，可以实施“科研合作伙伴”计划，通过联合研究、资金共用等方法，缩小不同地区在科研实力上的差距。天津医科大学副教授李春雨提出，鉴于青年科技工作者在科研成果转化过程中普遍存在不愿转化、难以转化等问题，他建议应扩大“企业导师”等模式的试点和推广范围，并实施系统化的“科研项目经理”培训，以帮助青年学者增强科研与产业化的双重能力。 #

“所谓的‘纸上科研’、‘表格科研’，实际上反映出科研工作者缺乏进行长期科研的精力：‘青年才俊’们为何感觉力不从心？” #